否極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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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極泰來
接下來大半年時間裏, 陸元照除了應詔進宮、去內閣值房、禮部衙門之外，便是裝作流連風月場所狎妓喝酒。
德音因此得了個“京城第一妒婦”的頭銜。
常有隨侍官員見德音氣勢洶洶拿著藤條往喝得醉醺醺的陸元照身上抽打。
原本就是“假懷孕”的德音，還穿插著在外人面前演了一場氣得“流產”的大戲。
陸元照貪杯好色的名聲坐實了。
加上周太後頻繁授意陸元照貪汙受賄, 要求陸元照將大肆斂收的錢財都送進慈寧宮中供她揮霍一空, 清流一派的官員已將陸元照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彈劾陸元照的折子在聖徽帝的禦案上堆成一座小山。
陸府中，德音站在廊檐下欣賞院中雪景, 蔔子衿帶著德音的幾個小侄子、小侄女在雪地裏撒歡。
一個雪球砸到德音的裙擺上，薰姐兒立刻訓斥起她那頑皮的弟弟，很有做大姐姐的風範。
德音難免感慨萬千,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這些小人兒長大就是一晃眼的功夫。
薰姐兒用木制的模具做了一只雪螃蟹, 她跑過來將那只雪螃蟹送給德音。
“姑姑，你為什麽不與姑父和離呀？大家都說姑父是個大壞蛋，姑姑是t z怕找不到比姑父還好看的郎婿, 所以舍不得姑父嗎？”
德音摸了摸薰姐兒頭上纏的紅絲絳，“是姑姑還未尋到合適的時機。”
不過也快了。
*
新年裏，聖徽帝起覆德音的長兄晚意擔任刑部尚書一職。
晚意第一日上常朝，上疏彈劾陸元照收受宗藩賄賂。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以內閣首輔張堇為首的清流一派官員亦拿出死諫的誠意, 在聖徽帝面前細數陸元照身上擔的罪名。
聖徽帝借此想要發落陸元照。
可這一次，幫陸元照說話的人不光是周太後, 連聖徽帝的生母張太後也遣內侍來表明要保下陸元照的決意。
兩宮太後都在為陸元照求情, 聖徽帝終是壓不下心頭怒火, 以“勾結內廷、蠱惑聖母”的罪名將陸元照交由北鎮撫司刑訊。
而今北鎮撫司的長官是德音的次兄晚忌。
陸元照初入北鎮撫司刑房，便被晚忌的一記窩心腳踹得嘔血, 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下在那一紙供詞上畫押認罪。
三法司因此很快給陸元照定下罪名，一切都如聖意, 進展得異常順利。
這些時日，德音一面為陸元照的事奔走，一面遞消息入宮想見小周後一面。
小周後將德音約在了花萼臺上。
德音一身素服、雙目哭得紅腫，而小周後華服艷妝、莊肅平和，二人並肩倚靠在欄桿之上，眺望遠方海天一色。
“音音，你如今變得太軟弱了，竟為一個狗男人哭成這樣。”
“表姐，你一直在怨憎，難道不累嗎？”
“累？”小周後輕蔑地笑了幾聲，“十年前，我在花萼臺上接過皇後的金冊金寶時，身心俱死。朱瀾舟他愛過我的長姐，愛過陸元照的長姐，也愛過你的長姐，但他待我是一絲情意也沒有。我在成為朱厭塵的皇後之前，仍是處子之身，甚至朱厭塵也沒有碰過我，他以為是自己酒後糊塗才和我有了爍兒。但爍兒是我與子卿哥哥的兒子，爍兒身上，流著最純正的梁室血脈。”
德音從袖中取出她母親死前留給陸元照的荷包，拿著那個荷包怒聲質問小周後。
“表姐，你可知自己這些年來造下的孽，都在我母親的血書之中。你為一己之私逼我母親不得不走上絕路，可我母親念在與你的姑侄情意，她死前囑咐阿照，若我長姐性命無憂，便將這荷包帶同裏面的血書燒掉。”
“姑姑嫁給姑父之前，可是雨花閣最優秀的密探。”小周後眉心凹下兩個小坑，她紅了眼眶，“兩個姑姑都好糊塗，為了同一個狗男人傷了姐妹情分，這世間最不值得去爭的便是男人待你的一顆真心。”
“你因愛而不得，害死了神愛表姐和先帝，可有一日高興過？”德音緊緊攥拳，幾乎是咬牙切齒吐出這些字音來。
小周後露出倔強又悲苦的神色，“神愛是我最愛的姐姐，先帝是我最愛的男人，他們就不應該在一起！我恨先帝奪走了姐姐，也恨姐姐搶了我的男人，最後我成全他們兩個共赴黃泉路，我做錯了嗎？”
小周後搖動德音的肩膀，癲狂地大笑。
“我周靈筠生來高貴，不是被他們這些狗男人挑挑揀揀的……哈哈哈哈哈……大昭天子又如何！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忽而，小周後抱緊了德音，唇貼在她耳廓道：“音音，你好可憐，你知不知道？你生了一種名為愛的惡疾，此疾無藥可醫。是我、我這個最疼愛你的表姐，為了保護你不被那些狗男人傷害，我讓他們狗咬狗。音音，你再等一等，等陸元照死了，等朱厭塵死了，等那些覬覦你的狗男人都死絕了，你就會和我一樣每一日都很高興。”
德音推開了小周後。
小周後面目扭曲，半張臉在哭，半張臉在笑。
“表姐，你錯得太離譜了！”德音欲轉身離去。
小周後撲上前，擡手間，卻被德音扼住了手腕。
德音怒瞪她道：“表姐，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的報應，已經到了。”
不遠處的暖殿中，聖徽帝靜靜坐在那兒聽這二人交談，旁邊還有兩個奮筆疾書的史官。
早在德音又喚他“四哥”那一日，聖徽帝便與陸元照商議做這麽一個局來困住小周後。
聖徽帝聽到外面的德音在喚“四哥”，他出去，命隱藏在暗處的錦衣衛拿下小周後。
小周後輕嗤了一聲，提起裙擺，翻過欄桿，一躍而下，跳入了花萼臺下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
聖徽帝命人趕緊去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下了花萼臺之後，聖徽帝同德音在宮道上散步。
“四哥，你會像先帝一樣，再冊封第三位皇後嗎？”
“不會。”聖徽帝看了一眼德音的側臉，“經此一事，我只想做好萬民的君父，期盼有生之年，能見盛世來臨、四海升平。音音，我怕怨憎太多，會成為另一個周靈筠，所以我只想當你的‘四哥’，你日後若被阿照欺負了，我替你責罵他。”
德音止住腳步，朝聖徽帝盈盈一拜。
“別謝恩了，快出宮去北鎮撫司接阿照吧。”聖徽帝命內侍用自己的擡輿送德音出宮。
他負手而立，身上的大氅沾滿雪珠兒。
乾清宮的管事牌子七寶上前為聖徽帝打傘。
聖徽帝嘆了一口氣，“七寶，朕方才在音音面前說出那番話時，臉上沒有露出不甘的神色吧？”
七寶笑道：“沒有，陛下與崔夫人說話時很體面。”
“那就好。”聖徽帝望著朱紅的宮墻，這抹紅色一眼望不到頭，“這座皇城，朕一個人守在這裏就好，天高海闊、人間煙火才是屬於她的。”
*
陸府。
寢房中，陸元照臥在拔步床上休養。
德音端了一碗烏漆麻黑、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糊糊到床前。
“你放下手裏的書，喝我給你做的這碗補湯。”
“好。”陸元照放下書卷，接過這碗黑糊，喝了一口，比昨日那碗油綠的糊糊味道還要怪。
恰巧晚意、晚忌、晚恕兄弟三人也來探望陸元照。
晚恕瞧見陸元照手裏那碗黑糊，嘲笑德音。
“音音，二哥不過是想公報私仇讓阿照受些皮肉之苦，所以才在北鎮撫司對阿照踹了一記窩心腳。你這是在廚房煉毒，打算直接送阿照上西天啊。”
德音狠狠擰過晚恕的耳朵，“我這碗補湯只是賣相不好，比你煲的甜豬腦湯好喝多了。”她轉首問拔步床上的陸元照，“阿照，你說，這碗補湯好不好喝？”
晚忌一直想討好德音，因他之前誤會德音是北境女子、傷了德音的手背，看得出來德音有時候會怕他。
“我站在這兒一聞，就知道音音煲的這碗補湯是花了很多心血的，味道肯定好喝。”晚忌道。
“音音，這盅補湯我一個人也喝不完，分一碗給二哥嘗一嘗。”陸元照淡淡道。
晚忌瞪了陸元照一眼，陸元照笑眼看他。
晚意溫聲道：“我也想嘗一碗，還沒嘗過音音的手藝呢。老三，你也來一碗吧。”
一人分一碗，阿照能少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晚意如是想。
晚恕：“……”
他就不該來陸府湊這個熱鬧。
德音命丫鬟盛出三碗黑糊奉到她三個哥哥手上。
晚意面不改色喝下，拿著空碗道：“再來一碗。”
晚忌、晚恕各自喝下一碗，借口去出恭，然後抱著恭桶嘔吐。
茅房這裏，晚恕邊喝茶漱口，邊道：“大哥和陸元照那小子都是什麽人啊，他們沒味覺嗎？這碗黑糊拿到你們北鎮撫司去，能放倒至少十個錦衣衛。”
晚忌仍在嘔膽汁，“不行，我也要再去喝上一碗。”他抓起晚恕的衣領，揪著他和自己一起回去寢房。
“不是，你和大哥要寵著音音，拉上我幹什麽？”晚恕一想到那黑糊的味道，就忍不住幹嘔。
“閉嘴。”晚忌扇了晚恕一個耳刮子，“我們不能便宜了陸元照那小子。”
“音音做的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有什麽好和陸元照那小子爭的？”話音剛落，晚恕又被晚忌扇了一個耳刮子。
“只要是音音的心意，就不能便宜了陸元照那小子。”晚忌固執己見。
回到寢房，晚忌連喝三大碗黑糊，還掐著晚恕的後頸灌了他一碗，終於將那一盅所謂的“補湯”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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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隨侍官員見德音氣勢洶洶拿著藤條往喝得醉醺醺的陸元照身上抽打。
原本就是“假懷孕”的德音，還穿插著在外人面前演了一場氣得“流產”的大戲。
陸元照貪杯好色的名聲坐實了。
加上周太後頻繁授意陸元照貪汙受賄, 要求陸元照將大肆斂收的錢財都送進慈寧宮中供她揮霍一空, 清流一派的官員已將陸元照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彈劾陸元照的折子在聖徽帝的禦案上堆成一座小山。
陸府中，德音站在廊檐下欣賞院中雪景, 蔔子衿帶著德音的幾個小侄子、小侄女在雪地裏撒歡。
一個雪球砸到德音的裙擺上，薰姐兒立刻訓斥起她那頑皮的弟弟，很有做大姐姐的風範。
德音難免感慨萬千,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這些小人兒長大就是一晃眼的功夫。
薰姐兒用木制的模具做了一只雪螃蟹, 她跑過來將那只雪螃蟹送給德音。
“姑姑，你為什麽不與姑父和離呀？大家都說姑父是個大壞蛋，姑姑是t z怕找不到比姑父還好看的郎婿, 所以舍不得姑父嗎？”
德音摸了摸薰姐兒頭上纏的紅絲絳，“是姑姑還未尋到合適的時機。”
不過也快了。
*
新年裏，聖徽帝起覆德音的長兄晚意擔任刑部尚書一職。
晚意第一日上常朝，上疏彈劾陸元照收受宗藩賄賂。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以內閣首輔張堇為首的清流一派官員亦拿出死諫的誠意, 在聖徽帝面前細數陸元照身上擔的罪名。
聖徽帝借此想要發落陸元照。
可這一次，幫陸元照說話的人不光是周太後, 連聖徽帝的生母張太後也遣內侍來表明要保下陸元照的決意。
兩宮太後都在為陸元照求情, 聖徽帝終是壓不下心頭怒火, 以“勾結內廷、蠱惑聖母”的罪名將陸元照交由北鎮撫司刑訊。
而今北鎮撫司的長官是德音的次兄晚忌。
陸元照初入北鎮撫司刑房，便被晚忌的一記窩心腳踹得嘔血, 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下在那一紙供詞上畫押認罪。
三法司因此很快給陸元照定下罪名，一切都如聖意, 進展得異常順利。
這些時日，德音一面為陸元照的事奔走，一面遞消息入宮想見小周後一面。
小周後將德音約在了花萼臺上。
德音一身素服、雙目哭得紅腫，而小周後華服艷妝、莊肅平和，二人並肩倚靠在欄桿之上，眺望遠方海天一色。
“音音，你如今變得太軟弱了，竟為一個狗男人哭成這樣。”
“表姐，你一直在怨憎，難道不累嗎？”
“累？”小周後輕蔑地笑了幾聲，“十年前，我在花萼臺上接過皇後的金冊金寶時，身心俱死。朱瀾舟他愛過我的長姐，愛過陸元照的長姐，也愛過你的長姐，但他待我是一絲情意也沒有。我在成為朱厭塵的皇後之前，仍是處子之身，甚至朱厭塵也沒有碰過我，他以為是自己酒後糊塗才和我有了爍兒。但爍兒是我與子卿哥哥的兒子，爍兒身上，流著最純正的梁室血脈。”
德音從袖中取出她母親死前留給陸元照的荷包，拿著那個荷包怒聲質問小周後。
“表姐，你可知自己這些年來造下的孽，都在我母親的血書之中。你為一己之私逼我母親不得不走上絕路，可我母親念在與你的姑侄情意，她死前囑咐阿照，若我長姐性命無憂，便將這荷包帶同裏面的血書燒掉。”
“姑姑嫁給姑父之前，可是雨花閣最優秀的密探。”小周後眉心凹下兩個小坑，她紅了眼眶，“兩個姑姑都好糊塗，為了同一個狗男人傷了姐妹情分，這世間最不值得去爭的便是男人待你的一顆真心。”
“你因愛而不得，害死了神愛表姐和先帝，可有一日高興過？”德音緊緊攥拳，幾乎是咬牙切齒吐出這些字音來。
小周後露出倔強又悲苦的神色，“神愛是我最愛的姐姐，先帝是我最愛的男人，他們就不應該在一起！我恨先帝奪走了姐姐，也恨姐姐搶了我的男人，最後我成全他們兩個共赴黃泉路，我做錯了嗎？”
小周後搖動德音的肩膀，癲狂地大笑。
“我周靈筠生來高貴，不是被他們這些狗男人挑挑揀揀的……哈哈哈哈哈……大昭天子又如何！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忽而，小周後抱緊了德音，唇貼在她耳廓道：“音音，你好可憐，你知不知道？你生了一種名為愛的惡疾，此疾無藥可醫。是我、我這個最疼愛你的表姐，為了保護你不被那些狗男人傷害，我讓他們狗咬狗。音音，你再等一等，等陸元照死了，等朱厭塵死了，等那些覬覦你的狗男人都死絕了，你就會和我一樣每一日都很高興。”
德音推開了小周後。
小周後面目扭曲，半張臉在哭，半張臉在笑。
“表姐，你錯得太離譜了！”德音欲轉身離去。
小周後撲上前，擡手間，卻被德音扼住了手腕。
德音怒瞪她道：“表姐，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的報應，已經到了。”
不遠處的暖殿中，聖徽帝靜靜坐在那兒聽這二人交談，旁邊還有兩個奮筆疾書的史官。
早在德音又喚他“四哥”那一日，聖徽帝便與陸元照商議做這麽一個局來困住小周後。
聖徽帝聽到外面的德音在喚“四哥”，他出去，命隱藏在暗處的錦衣衛拿下小周後。
小周後輕嗤了一聲，提起裙擺，翻過欄桿，一躍而下，跳入了花萼臺下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
聖徽帝命人趕緊去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下了花萼臺之後，聖徽帝同德音在宮道上散步。
“四哥，你會像先帝一樣，再冊封第三位皇後嗎？”
“不會。”聖徽帝看了一眼德音的側臉，“經此一事，我只想做好萬民的君父，期盼有生之年，能見盛世來臨、四海升平。音音，我怕怨憎太多，會成為另一個周靈筠，所以我只想當你的‘四哥’，你日後若被阿照欺負了，我替你責罵他。”
德音止住腳步，朝聖徽帝盈盈一拜。
“別謝恩了，快出宮去北鎮撫司接阿照吧。”聖徽帝命內侍用自己的擡輿送德音出宮。
他負手而立，身上的大氅沾滿雪珠兒。
乾清宮的管事牌子七寶上前為聖徽帝打傘。
聖徽帝嘆了一口氣，“七寶，朕方才在音音面前說出那番話時，臉上沒有露出不甘的神色吧？”
七寶笑道：“沒有，陛下與崔夫人說話時很體面。”
“那就好。”聖徽帝望著朱紅的宮墻，這抹紅色一眼望不到頭，“這座皇城，朕一個人守在這裏就好，天高海闊、人間煙火才是屬於她的。”
*
陸府。
寢房中，陸元照臥在拔步床上休養。
德音端了一碗烏漆麻黑、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糊糊到床前。
“你放下手裏的書，喝我給你做的這碗補湯。”
“好。”陸元照放下書卷，接過這碗黑糊，喝了一口，比昨日那碗油綠的糊糊味道還要怪。
恰巧晚意、晚忌、晚恕兄弟三人也來探望陸元照。
晚恕瞧見陸元照手裏那碗黑糊，嘲笑德音。
“音音，二哥不過是想公報私仇讓阿照受些皮肉之苦，所以才在北鎮撫司對阿照踹了一記窩心腳。你這是在廚房煉毒，打算直接送阿照上西天啊。”
德音狠狠擰過晚恕的耳朵，“我這碗補湯只是賣相不好，比你煲的甜豬腦湯好喝多了。”她轉首問拔步床上的陸元照，“阿照，你說，這碗補湯好不好喝？”
晚忌一直想討好德音，因他之前誤會德音是北境女子、傷了德音的手背，看得出來德音有時候會怕他。
“我站在這兒一聞，就知道音音煲的這碗補湯是花了很多心血的，味道肯定好喝。”晚忌道。
“音音，這盅補湯我一個人也喝不完，分一碗給二哥嘗一嘗。”陸元照淡淡道。
晚忌瞪了陸元照一眼，陸元照笑眼看他。
晚意溫聲道：“我也想嘗一碗，還沒嘗過音音的手藝呢。老三，你也來一碗吧。”
一人分一碗，阿照能少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晚意如是想。
晚恕：“……”
他就不該來陸府湊這個熱鬧。
德音命丫鬟盛出三碗黑糊奉到她三個哥哥手上。
晚意面不改色喝下，拿著空碗道：“再來一碗。”
晚忌、晚恕各自喝下一碗，借口去出恭，然後抱著恭桶嘔吐。
茅房這裏，晚恕邊喝茶漱口，邊道：“大哥和陸元照那小子都是什麽人啊，他們沒味覺嗎？這碗黑糊拿到你們北鎮撫司去，能放倒至少十個錦衣衛。”
晚忌仍在嘔膽汁，“不行，我也要再去喝上一碗。”他抓起晚恕的衣領，揪著他和自己一起回去寢房。
“不是，你和大哥要寵著音音，拉上我幹什麽？”晚恕一想到那黑糊的味道，就忍不住幹嘔。
“閉嘴。”晚忌扇了晚恕一個耳刮子，“我們不能便宜了陸元照那小子。”
“音音做的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有什麽好和陸元照那小子爭的？”話音剛落，晚恕又被晚忌扇了一個耳刮子。
“只要是音音的心意，就不能便宜了陸元照那小子。”晚忌固執己見。
回到寢房，晚忌連喝三大碗黑糊，還掐著晚恕的後頸灌了他一碗，終於將那一盅所謂的“補湯”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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